01
在本市一家五星级酒店里,岳父正在招待亲朋好友,今天是他五十大寿。他和岳母两人举着酒杯,一桌桌挨个敬酒。我和老婆刘丽娜跟在后面陪着。
岳父是本市一家房产公司的老总,资产上千万。他还涉及酒店餐饮等行业。用他的话说,只要能挣钱的行业,他都会分一杯羹。
岳父为人精明能干,还有敏锐的商业头脑。所以,挣下了不少家业。
因为岳母身体不好,生了丽娜后就没有再生。他们对这个女儿很是疼爱,只要她喜欢,他们都不会拒绝。
快结束时,岳父上台拿起话筒说,各位亲朋好友,感谢大家捧场来参加我的寿宴。我现在有件事要宣布:大家都知道我们家就一个女儿,她呢,又不喜欢做生意,年纪轻轻就嫁了人。现在已经是两个儿子的妈了。她家的乐乐呢,随了我们刘家的姓,就是我们刘家的人了。我决定把位于人民南路那三间门面给他,让他从小衣食无忧。
岳父一说完,大家纷纷喝彩。
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,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丽娜,她头一偏,表示她也不知道她爸的这个决定。
这三间门面按市场价少说也有几百万,我的二儿子乐乐才一岁,就有百万身家了,我这个做老子的真是自叹不如。我第一次感到了从小含着金勺长大,是真的。
我父母正逗着两个儿子,我与我妈的眼神碰了一下,她看上去很兴奋,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。两个儿子却对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,他们不会想到的是,他们的命运就由岳父的一句话发生了变化。
我看着两个天真无邪的儿子,多么希望他们能够一直这样愉快啊。
送走了宾客,我扶着有些醉意的岳父。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,陈光,把乐乐带回我们那边,你们和欢欢回家。
爸,你喝醉了,今天妈也累了。孩子太闹腾了,还是我们带回去。我对岳父说。
不用,乐乐是我们家的人,就回我们家!岳父推开我,摇晃着想去牵乐乐。
爸,你小心点。这样吧,我们四个全回你们那里。你们这样回去我们也不放心的。丽娜连忙过去搀扶岳父。
02
我叫陈光,是一名教师。我的老家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,我们那里交通不方便,上街要走两个小时的山路。如果要去集市买东西,全是背着走路去。
我小时候只有过年才能有肉吃,平时都是稀饭咸菜,到了收割水稻前一个月,家里就没有米了。还得去向邻居家借米,经常吃不饱。
我每天放学回来,还要下地里干活。父母起早贪黑地忙着家活,尽管这样,我们家还是很清贫。
从小我的成绩就很好,父母没有钱给我交学费,就到处去借。他们说,只要走出去,我才能过上好日子。
高考成绩出来,我考上了省城一家学校的本科。收到通知书的我与父母哭成一团。
现在想来,可能是父亲哭的是他自己吧,一个大学生要多少学费啊?自己还要奋斗多少年呢?
村里的人看我们家困难,大家你一元我一元,给我们家捐了一千块钱。我捂着那些钱,给乡亲们磕了三个响头。
上了大学的我,认真地读书。因为我外表帅气,吸引了些女生的注意。刘丽娜就是其中一个。
说实话,我根本没有想过在大学里面谈恋爱。因为我的课余时间还要去兼职挣生活费。也没有多余的钱给女朋友花。
渐渐地,大家都知道我是个寒酸的穷学生,都慢慢疏远了我。除了刘丽娜。从内心上说,我对她也有好感,但是,我知道自己条件不好,根本配不上她。
丽娜说,从小只要我喜欢的,没有得不到的。围绕在我身边的男生多的是,他们个个讨好我,只有你对我爱搭不理的。再说了,你这么帅,成绩又好,做你女朋友我愿意!
听到刘丽娜的表白,我脸红了。
当然,丽娜的父母是反对我们在一起的,最后是她以绝食才换来父母的同意。我知道,岳父母是为了丽娜才接受我的。
结婚时,我们家没钱买婚房,岳父母买;没钱办喜酒,岳父母办;没钱给彩礼,岳父母不要。岳父母还给我们买了辆跑车,说是给丽娜代步用的。大家都说,我是上辈子积了德,碰到这么好的人家。
还有朋友开玩笑,陈光,你岳父母就你老婆一个女儿,以后他们的财产还不是你们俩的吗?
婚后,我在岳父的公司上班,现在已经是部门经理了。
丽娜没有什么心机,就是太任性。对我父母和我还不错。
当我们生下第一个儿子欢欢时,随了我家的姓。
可刚怀上第二个,丽娜就跟我商量,想把第二个孩子,不管男女都随她姓。我好不容易才做通了父母的思想工作。
于是,当乐乐出生后,直接姓刘。岳父母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,当即命人去金店给乐乐打了一把长命锁。
欢欢和乐乐在一起时,很多人都问我,为什么乐乐有金锁,欢欢没有呢?你们是不是太偏心了?
我真是有苦说不出,最后,我只得去金店给欢欢打了一把一模一样的金锁。
为此,我跟丽娜抱怨:欢欢和乐乐都是你父母的外孙,为什么不能一视同仁呢?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?
丽娜笑着说,两个都是你的儿子,给哪个对你来说,都是赚了啊。
话这样说虽然没错,可是总觉得心里不舒服。我难受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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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
周末,岳父让我们带着乐乐一起市区一个新楼盘。我很纳闷,难道岳父要给我和丽娜买房吗?
我们一家人来到售楼部,岳父抱着乐乐逗他,乐乐,你给爷爷说,哪栋楼好些?
乐乐两只手来回扑腾,咿呀咿呀不知道说着什么。
爸,乐乐还不能说话!我提醒岳父。
我知道,所以才让他来看看。岳父抱着乐乐围着沙盘转。
我小声音对丽娜说,爸这是要做什么?
我也不知道。丽娜悄悄对我说。
这时,乐乐用手指着一栋模型呀呀叫。就买这栋,看下有什么户型。岳父对跟在他身边的置业顾问说。
乐乐回到了我的怀里,岳父母开始选楼层户型。
半个小时后,房子选好了。
我们一家人去了一家餐厅吃饭。在席间,我忍不住问道:爸,你们想换新房子了吗?
没有啊。岳父双手搭在椅背上说。
今天看的房子是投资吗?我小心翼翼地问。
不是,这是给乐乐买的。岳父笑着说。
我一听,心里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。我强迫自己忍住心里的怒火。
爸,你看你已经给了乐乐门面,是不是应该给欢欢考虑下?我说。
乐乐是姓刘的,我们以后的所有财产都是他的。至于欢欢,他姓陈。他的未来得靠你去打拼。岳父说完,端起茶杯喝了起来。
我被呛得脸青一阵白一阵。
这时,欢欢和乐乐为了一个玩具抢了起来。欢欢比乐乐大两岁。只见他一推,乐乐一下子摔倒在地,哇哇大哭起来。
岳父一见,马上过去抱起乐乐哄起来,还大声吼道,欢欢,你怎欺负弟弟呢?
欢欢一怔,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。
我过去哄他,他哭着说,外公不喜欢我,外公偏心!
我听着,心里像刀割一样。
爸,欢欢和乐乐都是你的外孙,你怎么差别对待呢?我脱口而出。
我说了乐乐姓刘,是我刘家的人。岳父盯着我说。
你们这样,只会让他们兄弟感情变差的。要不乐乐改回我的姓,要么两个孩子相同对待。乐乐有的,欢欢也要有。我据理力争。
如果改姓,那么家产我一份都不给他们。要不我自己花,要不留给侄子,不会留给外姓人的。岳父当场拒绝。
丽娜看着我和岳父翻了脸,连忙去哄岳父,爸,你别生气,大家都是一家人。家和万事兴!
哼,我的财产想给谁就给谁,还用不着外人来指手画脚。说完,岳父摔门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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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
晚上,我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你别动了,整得我也睡不着了。丽娜突然坐了起来。
老婆,你说我今天哪里错了?我下了床,站在窗前。
两个都是我们的儿子,我也希望他们相同对待,可是财产是我爸的,他想给谁我也没办法。丽娜叹了一口气。
你父母的财产本来是应该全部给你的,他现在这样做,是信不过我吗?我用手敲着墙壁。
你说什么啊?给乐乐还不是给你吗?再说我父母对你怎么样你不清楚吗?从我们在一起后,哪样不是他们出的钱?丽娜突然生气了。
老婆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我连忙坐在丽娜身边哄她。
你啊,就是太小心眼了。丽娜给了我一个后背。
我总觉得欠老大的,从小就差别对待,这样他会以为你父母不喜欢他。对他的人生会产生影响的。我过去搂住丽娜。
丽娜挣扎了两下,就不动了。
我知道你是为了欢欢好,如果让乐乐改回跟你姓,那么我爸的财产就不会给乐乐了。这样两个儿子都没有。你觉得这样好吗?我爸曾经说过,如果乐乐不跟他姓,他的财产要不在世时挥霍完或者全部给堂兄弟,总之不可能给外姓人。丽娜说完,把头靠在我的胸前。
你是他的女儿啊,你不是外姓,他会把财产留给你的。到时我们分配给欢欢和乐乐。我沉默了一会儿说。
我爸说了,我已经嫁出去了。也是个外人了。我结婚时他已经帮我买了房子车子,还给了嫁妆,已经足够了。丽娜拿起床头柜上水杯喝了一口水。
我知道财产是你爸的,他想给谁我没权干涉,可是,乐乐有这么多,为什么什么都不给欢欢?仅仅就一个姓氏吗?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。
我爸老一辈子的思想很重,虽然我是她的独生女,但是,我知道他一直想要儿子。他对我那些堂兄弟可亲近了。所以,我生了欢欢乐乐,他比我还高兴。他把乐乐当成宝呢。丽娜说。
这怎么办啊?改了乐乐的姓,什么也没有。不改,欢欢什么都没有。以后欢欢长大了,问我为什么弟弟有的,他却没有。我怎么回答?我烦躁地说。
你想得太远了。早点睡觉吧!丽娜说完不再理我,
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。
05 
周末,我带着欢欢来到父母家,欢欢爷爷奶奶叫着,我父母乐得合不拢嘴。
我把买来的礼品放在桌上,就进了厨房。
中午,一家人吃着我做的饭菜,欢声笑语。
我妈问为什么丽娜和乐乐没来?
我说他们回岳父母家了。
跟了他们的姓,都不让我们见了?我妈嘀咕道。
我爸带欢欢去了厕所。我对我妈说了岳父给乐乐送商铺和房产的事。
你是什么意思?是说我们没钱吗?我妈筷子一丢说。
妈,你消消气。我不是这个意思。乐乐也是你的孙子,你也希望他好吧?我定了定神说。
你说实话,今天过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?我妈不答反问我。
妈,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法眼。我讨好地说。
你少贫了。我妈扭过头不看我。
妈,我真有事跟你们商量。我站起来帮我妈捏了捏肩。
有话就说,别来这套!我妈说着狠话,却没有拒绝。
乐乐跟了岳父的姓,就得了这么多财产,可欢欢什么都没有。你们觉得公平吗?就因为姓氏不同,亲兄弟从小就相差这么远?我理了理思路说。
都是外孙,你岳父怎么不一视同仁?我妈扭过头来说。
岳父的意思是,欢欢不姓刘,姓陈。是外姓人。他的财产全是留给本姓人的。我一边说一边观察我妈的神情。
真是老封建,老传统!我妈一听,一下子弹了起来。
我把她按回位置上,讨好地说,妈,你别生气,你觉悟最高了。为了欢欢能和乐乐一样,要不然欢欢也姓刘?你看如何?
你说什么?你休想!乐乐姓了刘,我现在连面都见不着,你说,这是不是你岳父的主意?我妈站起来指着门问我。
妈,妈,这都是我的主意。连丽娜都不知道。我不想欢欢什么都没有。为了这件事,我已经失眠好几天了。说完,我重重叹了一口气。
不行,除非我死,不然谁了别想!我妈说完把桌子上的杯子摔在地上。
瞬间,杯子变成了玻璃渣。
岳父说乐乐改了姓就不给财产,老妈说要改了欢欢的姓她就去死。两边我都惹不起,真是头痛。怎么才能两全其美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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