科比·布莱恩特很喜欢告诉别人的一点就是,他没什么时间交朋友。很多朋友间会进行的活动,比如经常聊聊天,或者聚在一起吃个饭什么的,他都不会去做。他甚至还因此留下了一句名言:“朋友来了又走,冠军旗帜永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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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为在科比身边并肩战斗多年的队友,保罗·加索尔不止一次听到他发表类似的言论。“是的,他经常会说:‘我没有时间留给朋友们,因为我太忙了。我要忙着去实现自我的价值,忙着成为最好的自己,忙着去追逐伟大。我没有时间去多愁善感。’”加索尔回忆说,“他会在公开场合表达类似的观点,有些也的确是他的心里话,不过呢⋯⋯”
话到此处,加索尔顿了一顿。因为他明白,科比并不是像他这些话语中所描述的那样“冷血无情”。因为加索尔看到过科比充满柔情的一面——在四个女儿面前,科比会变成一位感情丰富的父亲。而不管什么时候加索尔给科比打去电话,他都会很快接起来。
“在我的生命当中,他是最接近我的大哥的人物,”加索尔说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加索尔跟科比的感情日益加深。特别是在两人职业生涯的末期,他们的交流和联系变得更多,科比2016年退役后,他们还会时不时地约着一起吃个饭。虽然不会通过发自拍这种方式来展现兄弟情,但科比和加索尔在社交媒体上发布跟彼此相关的内容时,总是会带上“#hermano”这个话题标签。这个词是西班牙语中兄弟的意思,也成为了两人隔空交流的一个默契标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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亲眼看着科比一点点的转变,这让加索尔为他感到高兴。“我们大家都见识了他的坚毅,他的不屈,他的欲望,他的渴求,以及各种曼巴精神。我们都知道他想要成为最好的那个,总是会比别人更加努力,”加索尔说,“但他其实还有非常体贴,非常可爱的一边。”
加索尔所言非虚。在职业生涯的末年,科比也慢慢摘下了自己的面纱,让更多人在球场上就能看到加索尔所提及的“另外一面”。“我是一个天生就比较倾向于展现情感上软弱一面的人,所以我觉得他可能也受到我的影响,开始往那个方向转变,”加索尔说,“我经常会跟他说:‘有些时候表现得普通一点,随和一点,甚至是软一点也没啥问题,我们也不是必须要一直保持强硬,没必要一直让自己绷得那么紧。’”
在这方面,曾跟加索尔和科比一起在湖人做过队友的马特·巴恩斯,也有着切身的感受。“我记得有那么一次,我们都在菲尼克斯,大伙在一辆大巴上,”巴恩斯回忆道,“当时我就问科比:‘为什么世界上其他人都看不到你很好的那一面呢,你个XXXX?’我几乎是当着全队所有人的面问他这个问题,而他回答我说:‘我就是不能在那些XXXX的人面前展现出来。’我觉得,这就是他曼巴精神的一部分吧。如果你能让他卸下防备,或者你能穿透他内心的那道墙,你就发现科比是个XX的好到极致的人。但平时,他必须让你看到他想让大众看到的那一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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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加索尔,无疑是看到过科比另外一面的人,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,在谈到科比离开这件事的时候,他才会这样的难过。回想起一年前1月26日的那次惨剧,加索尔还是历历在目。事情发生的时候,加索尔人还在西班牙,跟他现在的妻子凯特一起开车走在回家的路上。此时,凯特的手机开始不断蜂鸣,关于科比意外的新闻和各种信息纷至沓来。
“你开始的感觉是非常恍惚的,就好像被完全冻住了一样,”加索尔说,“你就是陷入到那种完全的震惊当中,完全无法相信这件事。在那之后的几天甚至是几周时间里,我都依旧不想去相信这件事。你依旧会觉得,科比可能靠着他自己的力量,带着他的女儿从灾难中逃出去了。我们都知道他是多么坚强和不可战胜的一个人。如果有人能从那样的事故中逃生,这个人绝对就是他。”
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这样的希望一点点黯淡下去,加索尔也只能在无尽的悲痛中,慢慢接受科比已经离开的事实。连续几天,他都以泪洗面,但很快他就意识到,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。“我们马上订了机票(飞去加州),”加索尔说,“我们觉得必须得出现在那里,于是我们就出发了。我们也不知道这一去要在那里待上一周还是一个月,但我们就是觉得需要去哪里。我们想要更靠近瓦妮莎和她的孩子们,我要以保罗叔叔的身份,去做一切他们需要我做的事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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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这样,加索尔和自己的家人飞到了美国,就在科比位于洛杉矶橘郡的家附近安顿下来,一待就是几个月的时间。那段时间,加索尔夫妻经常联系瓦妮莎和她的家人,希望支持他们挺过这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悲剧。
去年4月,在科比和瓦妮莎的第19个结婚纪念日当天,加索尔给瓦妮莎送去了鲜花;到了5月,在吉安娜14岁生日当天,加索尔又专门送去了一个生日蛋糕;8月份,加索尔一家跟瓦妮莎还有科比的三个女儿一起,坐着游艇出海;去年的万圣节,两家人又是聚在一起,还都打扮成了星球大战里的角色。
让两家人关系更为密切的一刻,出现在去年9月。当加索尔的第一个女儿出生后,他跟妻子决定,给女儿起名叫吉安娜。“我女儿的全名是:伊丽莎白·吉安娜·加索尔,通过这种方式,不仅可以纪念吉安娜,也可以表达很多含义。她们一家人也是我们的家人,所以在你的女儿或者儿子的名字中,加上这样的标志,可以表达非常多的含义。这个名字代表了很多,里面有吉安娜的善良,也有她展现出来的天赋和坚强。她的父母对她的培养,对我们也很有意义,所以我们决定给自己的女儿起名叫吉安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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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有了一个名叫“吉安娜”的女儿,但科比和她女儿的意外离开,以及随之而来的伤感和震惊,并不会因此消散。也是从那之后,加索尔就再也没有坐过直升机。“每次我看到(直升机),它就会触发我内心的情绪。”
但是,加索尔也不会任由这种情绪裹挟着自己,他说他很清楚他的大哥科比,希望他做些什么——那就是要照顾好瓦妮莎以及她的三个女儿,同时,也要让更多的人了解科比以及吉安娜留在人世间的种种“遗产”。“他生前非常关注的一点,就是要分享他对世界的认知,鼓励他人,以及让他人感到触动,”加索尔说。
如果要选择一位能够将科比的遗志传播出去的人,那加索尔无疑是非常合适的人选。因为不管是作为对手还是队友,加索尔跟科比都有着非常多的接触。而他们俩在篮球场上的轨迹开始重合,还要追溯到2007夏天。当时,科比和家人正在巴塞罗那度假,而加索尔也恰好在科比所居住的酒店的球馆里练球。两人的意外相遇,也为他们之后的联手埋下了伏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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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当时我俩面临的处境都挺疯狂的,”加索尔说,“当时都传言说他要离开湖人,可能要被交易去公牛。关于我也有很多流言,因为我也想离开孟菲斯,换个环境。我当时就跟他说:‘说不定有朝一日我们就在一起打球了呢。’话虽这么说,但我心里一直都没觉得灰熊会把我交易去湖人。结果几个月之后,就在我觉得一切都不可能的时候,交易发生了。我跟他在湖人成了队友,时机刚刚好,我们随后也度过了一段非常棒的时光。”
那是一笔发生在赛季中期的交易,也是一笔在当年震动篮球圈的交易,更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联盟格局。交易发生之后,湖人连续三年打进总决赛,并且两次捧起总冠军。不过,在交易刚刚完成后,科比并没有太多的庆祝,而是在加索尔刚刚跟湖人汇合后,就敲响了他酒店房间的门。
“我当时是直接飞到华盛顿跟球队汇合,就在我完成体检后,他就来到我房间,跟我说:‘嘿,我很激动你能来,也很高兴你能加盟。不过现在,我们得一起去赢总冠军才行。’”加索尔回忆说,“一上来就是这样的清晰明确,他要确保我明白他的立足点在那里,没有丝毫的含糊。他告诉了我他的目标,也告诉了我需要我做些什么。然后,他就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开始战斗。我当然想要这样的机会了,我绝对不想浪费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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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两人在球场上也很快就找到了默契,为了让加索尔能够更快融入,科比不仅在场上给他传更多的球,甚至很多时候还直接用西班牙语跟他交流。这样不仅让加索尔更熟悉,也可以迷惑对手。当然,科比给予的多,要求也一样多。他对加索尔的严苛,贯穿在两人共同出战的每一分钟,延续了六个多赛季。这也是为什么,加索尔脑海中的“球员科比”和“大哥科比”,有着截然不同的两副面孔。
“我们两人的关系,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变得愈发紧密,”加索尔说,“而在失去了他和吉安娜之后,我觉得我跟他的关系更加密切了。我总是会去想他对我的意义,他给我的人生都带来了些什么,他给他的家人和我的家人带来了些什么。他是一个我余生都会去思念的人,而我做的一切,也都会有他的烙印。”